(10)(5)第475章 血玉锁前尘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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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薇薇的尾巴尖在袖中蜷成死结,整座将军府的喧嚣都绕着她走,像避着一块万年捂不热的寒冰。廊下的风卷着桂花香飘过,她却只闻见自己皮毛上褪不去的妖气——那是五百年前被镇妖塔的雷光灼过的味道,连人间最烈的香料都盖不住。
nbsp佩蓉的酒盏带着暖香碰过来时,白薇薇正盯着梁上燕巢数稻草。第三十七根刚数完,就听见佩蓉软和的声音裹着酒气漫过来:“薇薇妹妹这般贴心,不如与我结为姐妹?往后在这将军府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nbsp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,白薇薇指尖的妖力突然乱蹿,差点震碎腰间那枚王生送的玉佩。那是三个月前她为他挡下妖箭时,他亲手系在她腰间的,当时他说“这玉能驱邪”,她却偷偷在里面注了半百年修为,只求能护他周全。
nbsp她猛地转头望王生,烛火在他眸子里跳,映得那身银甲泛着冷光。她看见自己的影子落在他靴尖,像只摇尾乞怜的小兽。心底最后一点希冀悬在舌尖,却被他喉间滚出的“甚好”砸得粉碎——那两个字比镇妖塔的符咒还烫,烫得她舌尖发麻,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。
nbsp“既如此,便取红绸来。”佩蓉笑得眉眼弯弯,亲自执了剪子裁下三尺红绸。白薇薇看着那抹刺目的红,突然想起五百年前在忘川边,捆仙索也是这样缠上她的手腕,那时她心仪的仙君就站在云端,看着她被拖进炼狱,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nbsp红绸缠上腕骨的瞬间,佩蓉的指尖带着凡人的暖意贴上来。白薇薇猛地攥紧掌心,那里还留着昨夜为他疗伤时沾到的血温——他昨日巡城时被邪祟所伤,伤口泛着黑气,唯有她的妖力能压制。她咬着牙渡了半百年修为给他,疼得尾巴尖都在发抖,他却只记得叮嘱她“莫要在人前显露异能”。
nbsp“从此便是亲姐妹了。”佩蓉举杯相碰,酒液晃出细碎的光,白薇薇却在那光影里看见自己耳后隐现的狐耳。她慌忙垂下眼,借着捋头发的动作掩住,指腹触到耳廓时,摸到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nbsp廊外突然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,高翔捧着头盔跪在石阶下,声音带着些微颤抖:“将军,属下恳请卸甲归田。”
nbsp王生的目光掠过来时,白薇薇看见高翔掌心里攥着个小小的平安锁,铜面上刻着“琳琳”二字——那是高翔的妻,上个月刚查出有了身孕。
nbsp“为何突然要走?”王生放下酒杯,银甲上的龙纹在烛火下流转。
nbsp“琳琳身子弱,属下想回去陪她生产。”高翔的头埋得更低,“这些年跟着将军出生入死,属下……想守着她过几天安稳日子。”
nbsp白薇薇的尾巴在袖中抽了抽。她认得琳琳,那个总穿着蓝布裙的凡人女子,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。上个月高翔休沐时,她偷偷跟去看过,见琳琳踮着脚给高翔擦汗,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暖得像幅画。
nbsp那时她就想,凡人真好,喜欢便能说出口,想守着谁便能卸下盔甲。不像她,明明修了千年道,却连一句“我心悦你”都不敢说,只能借着“报恩”的名义,在他身边做个沉默的影子。
nbsp“准了。”王生突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柔和,“我派亲兵护送你回去,再给你留二十亩良田,够你们夫妻度日了。”
nbsp高翔叩首时,白薇薇看见王生扶他起来的动作,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暖。那瞬间她突然懂了,他不是冷硬的人,只是他的温柔分得出轻重——给凡人归宿,给她一道无形的结界。
nbsp“喝了这杯,从此便是一家人。”佩蓉将满杯酒递到她面前,杯沿上还沾着点胭脂,红得刺眼。白薇薇仰头饮尽时,酒液呛得她喉咙发紧,余光瞥见王生正与佩蓉低语,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,像幅密不透风的画,她怎么挤都挤不进去。
nbsp酒盏落在案上的脆响里,她听见自己耳后狐耳轻颤的声音。那是妖力不稳的征兆,每次情绪翻腾到极致时都会这样。她慌忙拢了拢鬓发,却在铜镜里看见自己眼底的红——那是快要藏不住的妖气,也是快要绷不住的心动。
nbsp“高翔此去路途远,让后厨备些干粮,再包两匹好布给琳琳做衣裳。”王生的声音穿过喧嚣传来,白薇薇望着他转身吩咐下人的背影,突然觉得那身银甲沉得可怕。
nbsp三个月前她为他挡箭,箭上的妖气蚀了她半条尾巴,他抱着她奔回将军府时,盔甲上沾着她的血,那时她以为自己是特别的。可此刻看着他为高翔的妻儿操心,她才明白,他对谁都好,只是他的好里,从来没有“例外”二字。
nbsp廊外的风突然变凉,吹得烛火猛地斜过去。白薇薇看见自己映在酒壶上的影,耳后那点狐耳越来越清晰,连佩蓉递来的茶盏都差点接不稳。
nbsp“妹妹怎么了?脸色这般白。”佩蓉关切地抚上她的额头,指尖的温度烫得她一缩。
nbsp“许是有些醉了。”白薇薇避开她的触碰,指尖攥得发红——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真身,尤其是王生。她还记得初见时,他握着长剑指着她,说“妖物皆该诛灭”,那时她藏在树后,看着他斩落那只化形的蛇妖,剑上的寒光让她至今都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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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红绸从腕间滑落石阶的刹那,白薇薇突然低低地笑了。那笑声混在喧腾的酒气里,像根细针落进棉絮,谁都没听见。
nbsp高翔离去的脚步声渐远,踏在青石板上的响动,和五百年前她看着心仪的仙君迎娶天女时,銮铃碎裂的声音一模一样。那时她躲在南天门的柱子后,看着仙君给天女戴上凤冠,金簪上的流光刺得她睁不开眼,就像此刻王生袖口的银线,晃得她心口发疼。
nbsp王生正与佩蓉说着什么,两人凑得极近,佩蓉鬓边的珠花蹭过他的肩甲,落下细碎的响。白薇薇望着他们交叠的影子,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缩成了一团,孤零零地贴在廊柱根,像被谁踩过一脚。
nbsp风卷着桂花瓣落在她手背上,凉丝丝的。她低头去看,看见王生的影子正投过来,指缝漏下的月光在她手背上织出细碎的网——像极了那些被他亲手掐灭的、她不敢言说的念想。
nbsp五百年前她以为,最痛的是镇妖塔的雷光灼穿内丹;三个月前她以为,最痛的是为他挡箭时妖力溃散的撕裂;可此刻她才懂,人间最狠的从不是刀剑符咒。
nbsp是他把“姐妹”二字刻进她命里,却让她在每个午夜对着铜镜里的狐尾,想起初见时他剑上的寒光;是他给了她“家人”的名分,却在她注满修为的玉佩里,只藏着“驱邪”的念头;是他看着高翔奔向归宿时满眼温柔,却从来看不见她袖中那截因他一句话就蜷成死结的尾巴。
nbsp廊下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,白薇薇拢了拢衣袖,将那截快要藏不住的尾巴裹得更紧。桂花香还在飘,可她闻见的,只有自己皮毛上那股洗不掉的、属于镇妖塔的焦糊味——那是她身为妖,永远配不上人间烟火的证明。
nbsp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,三更了。白薇薇望着王生与佩蓉相携离去的背影,突然觉得这将军府的热闹,原来从来都与她无关。她就像檐角那枚没被月光照到的铜铃,风来的时候跟着响,风停了,便只剩满肚子的空荡。
nbsp红绸在石阶上蜷着,像条被遗弃的血痕。白薇薇弯腰拾起时,指尖被边缘的毛刺划破,渗出血珠来。那血珠落在红绸上,竟显出一点妖异的金色——那是她的心头血,五百年前没为仙君流,三个月前为救王生流了半盏,此刻却要为这“姐妹”的名分,再赔上一滴。
nbsp她突然想起五百年前忘川边的那句谶语:“狐妖动情,必遭天妒,轻则修为尽废,重则魂飞魄散。”那时她嗤之以鼻,觉得情爱不过是凡间俗物,直到遇见王生,才懂这谶语的厉害——它从不要你的命,只要你眼睁睁看着心上人把你推远,还要笑着说“多谢”。
nbsp夜风吹过廊下,卷起红绸的一角,露出白薇薇腕间那道浅浅的勒痕。那是方才红绸缠得太紧留下的,像道无形的符咒,把她牢牢钉在“姐妹”的名分里,动弹不得。
nbsp远处的更鼓声又响了,这人间的夜还长,她的孤独,恐怕还要更久些。
nbsp红绸缠上腕骨时,佩蓉的指尖带着凡人的暖意,白薇薇却猛地攥紧了拳——掌心那道为救王生留下的伤疤,正随着她的心跳发烫。那是三个月前,她替他挡下淬了剧毒的妖箭时,被箭簇划开的口子,深可见骨。当时他抱着她奔回将军府,盔甲上沾着她的血,她以为那是独属于她的温柔,此刻才懂,不过是凡人对“救命恩人”的客套。
nbsp“从此便是亲姐妹了。”佩蓉举杯相碰,酒液晃出细碎的光。白薇薇仰头饮尽,烈酒呛得她喉咙发紧,余光却瞥见王生正对着高翔温言软语:“琳琳怀着身孕,我派亲兵护送你们归乡,再备些安胎药。”
nbsp高翔叩首谢恩时,白薇薇突然笑了。笑得尾尖的狐毛都差点炸开——她为他挡箭时,他只记得叮嘱“莫要显露妖力”;她耗损半百年修为为他疗伤,他只淡淡说了句“多谢”。可对高翔,他却连安胎药都想得周全。这人间的偏心,果然比妖界的利爪还伤人。
nbsp“妹妹怎么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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