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八章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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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sp; nbsp桓冲没有回答，端起茶汤饮了一口。
nbsp“幼子，你这么做不怕惹怒长兄？”桓豁沉声道，“长兄之志你也知道，……终究有晋室血脉。”
nbsp“我知。”桓冲叹息一声，道，“长兄今有七子，两子呱呱坠地，能否序齿尚未可知，余下诸子，阿兄以为哪个可承其志？”
nbsp“这……”桓豁当场被问住。
nbsp“桓熙无才鲁莽，刚愎自用；桓济已是废人，且心胸狭隘；桓歆不提也罢。桓祎不喜读书，天性憨直，不识黍麦。”
nbsp桓冲一个个点评，每说出一句评语，声音便沉上一分。
nbsp“我观长兄诸子，唯五子有才。今日之事便是佐证。”
nbsp“你说的确是实情。”桓豁捏了捏额际，道，“然其出身注定不得长兄喜爱。”
nbsp“那又如何？”桓冲压低声音，道，“古之高位，向以能者居之。”
nbsp“你……”桓豁的手顿在半空，诧异的看向桓冲。
nbsp“阿兄，纵观前朝，开国之君雄才大略，后继者庸碌不堪，王朝基业可能长久？”
nbsp桓豁沉默了。
nbsp“始皇帝扫除六合，一统八荒，何等英雄盖世！二世皇帝登位，暴虐无度，残害手足，更任用奸佞，不理朝政，终引得民乱纷生，战火燎原，偌大王朝两世而亡。”
nbsp“如登位者是公子扶苏，蒙氏将领未曾自弑，未必有汉室四百年基业。”
nbsp桓冲放下茶盏，视线锁住桓豁。
nbsp“今华夏战乱百年，北地为胡人盘踞，汉家正统偏安南隅，难有承平之时。长兄年届六旬，你我均是半百之年，纵能够取代晋室，倘若后继无人，又能维系多久？”
nbsp“幼子！”桓豁大惊，忙站起身，大步走到帐门前，挥手一把掀开帐帘，确认守卫俱在三步之外，他人不能近十步之内，方才略松口气，回到帐中，对着桓冲皱眉。
nbsp“幼子，军营中进出繁杂，出口之言还需谨慎。”
nbsp桓冲笑了笑，道：“阿兄，长兄之心人尽皆知。”
nbsp满朝上下，谁不晓得桓大司马盯着帝位。就连台城内的太后和天子都晓得，一旦北伐取胜，皇姓怕要换上一换。
nbsp桓豁看着桓冲，深深叹息一声。
nbsp“你真的看好？”
nbsp“是。”桓冲正色道，“长兄身具雄才，然事成与否不可预期。一旦事情不成，桓氏必将衰落，诸子侄中唯有晋室血脉，可重振桓氏一族。”
nbsp桓温有奸雄之志，只想着成功，从未想过失败。
nbsp桓冲则不然。
nbsp身在局外，他比桓温看得更远，也更加透彻。故而，比起其他几个侄子，他更看好，是以整个家族为出发点，未言成功先虑失败。
nbsp桓豁眉心深锁，认为桓冲所言有理，却碍于桓大司马的态度，始终拿不定主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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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兄弟俩对坐整个时辰，仍未能达成一致。
nbsp只不过，桓冲句句在理，桓豁总算听进几分，今后未必会刻意提点，但在必要时总会护上一护。
nbsp这样的变化，桓大司马没有想到，更加没有。只能说有心栽花，无心插柳，人心的变化当真无法预料。
nbsp回到营地，营房已经搭建完毕。
nbsp仰赖公输长和相里兄弟的手艺，住的不是军帐，而是门窗俱全的木板房。
nbsp以粮车为依托，成排的木屋平地而起，不遇上六级以上的大风，可谓安全无虞。
nbsp屋内设有简易床榻，铺着狼皮制成的垫褥。床前设有一张矮桌，供摆放膳食、书写官文之用。
nbsp时近傍晚，天色渐暗，营地中燃起篝火，谷饼和肉汤的香味随风飘散。
nbsp坐在篝火前，将带回的二十名部曲交给荀宥安排，并对钟琳道：“官文即下，我明日往前锋右军接管粮秣。大军北上之时，粮秣调拨极为重要，要麻烦孔玙了。”
nbsp“府君信任，仆必当竭尽所能。”
nbsp两人说话时，阿黍送来烤热的谷饼和撒着葱花的肉汤。
nbsp不打算回屋，而是同钟琳一起坐在火旁，一手拿着谷饼，一手端着肉汤，和兵卒一样吃了起来。
nbsp眨眼之间，五张谷饼、三碗肉汤下肚，没有半点感觉，继续取饼舀汤。典魁和钱实早已经习惯，不觉如何。初见饭量的兵卒役夫目瞪口呆，揉揉眼睛，满脸不可置信。
nbsp这般清风明月的郎君，饭量怎会如此之大？
nbsp错觉，一定是错觉！
nbsp用过膳食，众人入房歇息，轮值的兵卒巡视营中，不敢有半点马虎。
nbsp至后半夜，一只领角鸮飞入军营，在木房上空盘旋两周，找准方向，沿着半开的窗口飞入，啄食留在桌上的肉干。
nbsp好梦正酣，隐约听到几声怪响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，乍见一只猫头鹰停在床头，嘴里还叼着一块肉干，吃惊不小，差点滚到地上。
nbsp领角鸮歪了下脑袋，似不解此举为何。
nbsp这时，窗口处又传来一阵声响，苍鹰在夜间归来，碍于体型，无法飞进木屋，只能泄愤般的抓着窗楞。
nbsp连忙起身，绕过领角鸮走向窗口。
nbsp木窗敞开，苍鹰飞入室内，腿上绑着一只竹管。
nbsp“噍——”
nbsp“波——波——波——波——”
nbsp苍鹰见到领角鸮，不顾在侧，直接扑了上去。后者发出连串鸣叫，仗着身形小巧，竟从苍鹰翅膀下飞了出去，越过窗楞，很快不见踪影。
nbsp再看桌上漆盘，半盘肉干不见踪影。
nbsp苍鹰振翅要追，下意识伸手，一把抓住苍鹰的右腿。
nbsp一人一鹰同时僵住。
nbsp仍有些迷糊，出于本能伸手，压根没想过能抓住。
nbsp苍鹰不可置信的转头，动动被抓住的右腿，当真是备受打击。
nbsp“不能怪我。”打了个哈欠，有点低血糖，难免有些暴躁。不管苍鹰反应如何，先将鹰腿上的竹管解下，随后擦亮火石，点燃烛火。
nbsp苍鹰垂下翅膀，颇有些萎靡。
nbsp耻辱，鹰生耻辱！
nbsp到底不忍心，将漆盘推向苍鹰，道：“现在没鲜肉，对付点吃吧。”
nbsp噍！
nbsp苍鹰当即竖起翎羽，高叫一声转过身，用屁股对着。那只鸟吃剩下的，老子不屑！
nbsp无奈的搓搓脸，叹息一声，披上外袍走到门边，唤健仆准备鲜肉。
nbsp“鲜肉？”健仆愕然，大半夜要生肉？
nbsp“无需多问，速速送来。”摆摆手，示意健仆快去取，转身回到桌边，展开竹管中的绢布，借着烛光细看。
nbsp绢布是秦璟手书，内容不长，透露的信息却相当重要。
nbsp“慕容垂知北伐，按兵不动。”
nbsp“邺城派遣使者，欲同氐人修好。”
nbsp“北地亢旱，水路不通。”
nbsp“近日吾将赴洛州。”
nbsp看过三遍，确认记下全部内容，将绢布移到烛火上点燃。
nbsp火焰燃起，顷刻吞噬墨黑的字迹。
nbsp半面隐在黑暗中，表情难测。
nbsp健仆取来鲜肉，立即用竹筷挟起一片，讨好的送到苍鹰嘴边。
nbsp“新杀的羊，绝对新鲜！”
nbsp苍鹰勉强转过身，叼走竹筷上的肉片。
nbsp舒了口气，喂下整碗羊肉，铺开纸笔，迅速写下一封回信，塞入竹管，绑到苍鹰腿上。
nbsp为了送封信，他容易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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桓容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