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0章 顺势而为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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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酆都那巍峨漆黑的轮廓终于清晰可见时，眼前的景象让我，也让整个疲惫不堪的军队都为之动容。

    nbsp目光所及，从酆都巨大的城门开始，向外延伸出近十里，黑压压站满了阴魂！无数身着各色官袍的文武官员按照品级列队在前，其后是难以计数的酆都百姓，男女老幼，魂体凝实程度不一，却都翘首以盼，寂静无声。一种无比庞大而肃穆的期待感凝聚在空气中，压过了冥界固有的阴风呼啸。

    nbsp而在更远处，城墙之上，旌旗招展，留守的禁军盔甲鲜明，肃然站立。

    nbsp我们这支伤痕累累、旗帜残破、几乎人人带伤的血战之师，在这无声而庞大的迎接阵容前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，却又仿佛理所应当。

    nbsp不知是谁先开始的，如同水滴落入滚油，瞬间引发了燎原之势。

    nbsp“万岁！”

    nbsp“大帝万岁！”

    nbsp“镇渊军万岁！”

    nbsp先是零星的低呼，随即迅速汇聚成山呼海啸般的声浪，排山倒海般向我们涌来！那声音里充满了狂热的敬仰、劫后余生的庆幸、对英雄的膜拜以及对未来的期盼。无数阴魂激动地跪伏下去，黑压压一片，如同黑色的潮水般蔓延开来。

    nbsp这最后的百里路程，我们便是在这震耳欲聋、无止无休的“万岁”声中，一步步走完的。每一步，都仿佛踏在臣民澎湃的心跳之上。将士们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，尽管身上带伤，尽管疲惫欲死，但那份用惨烈牺牲换来的荣耀，此刻得到了最极致的回响，让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。

    nbsp队伍行至城外巨大的广场，礼部的官员早已设好香案、祭台，一套繁复而庄严的“班师大典”流程已然准备就绪。

    nbsp我在苏雅轻声的提醒和帮我稍作整理的举动后，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，走下车驾。当我站定在军队最前方，面向那无边无际的臣民时，山呼万岁的声音达到了顶点，几乎要掀翻幽冥的天空。

    nbsp我抬起手，缓缓压下。

    nbsp声音如同潮水般退去，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。

    nbsp我的目光扫过那些激动、崇敬、甚至带着泪光的面孔，声音通过神力传遍四方，沉稳而带着一丝刻意流露出的疲惫与感伤：

    nbsp“朕的臣民们！你们的热情，朕感受到了！朕，与朕的将士们，感受到了！”

    nbsp我侧身，指向身后沉默肃立、伤痕累累的军队：“然，大军远征方归，历经苦战，袍泽折损众多，将士皆疲，伤员亟待救治。此非大庆之时！”

    nbsp我的声音转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：“诸君且散去，各安其位。让凯旋之师，得以休整，让负伤之勇，得以疗愈。你们的敬意，朕与将士们，心领了！”

    nbsp人群中响起一阵理解的嗡嗡声，但依旧无人离去，目光依旧炽热。

    nbsp我顿了顿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充满了郑重与承诺：“三日！三日后，于酆都森罗校场！朕，将亲自主持大典！”

    nbsp“届时，朕将不仅仅为此战！更为自平叛以来，所有为扞卫地府独立、为守护冥界安宁而战死沙场的忠魂英灵！在酆都大帝塑像之旁，竖起英魂碑！将他们的名字，他们的功绩，永世铭刻！”

    nbsp“朕，将与万民一同，祭奠我幽冥英烈，告慰他们的在天之魂！”

    nbsp我的话语如同重锤，敲击在每个阴魂的心头。悲伤、荣耀、肃穆、激昂……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交织。

    nbsp“万岁！大帝圣明！”

    nbsp“英魂不朽！”

    nbsp欢呼声再次响起，但这一次，多了几分沉重与庄严。

    nbsp在礼部官员的引导和禁军的维持下，庞大的欢迎人群开始有序地、一步三回头地缓缓散去，许多阴魂依旧不断回头，望向我和我身后的军队，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
    nbsp直到人群散去大半，我才沉声下令：“酆都留守各部，除必要城防及维持秩序者，其余所有守军，包括禁军，即刻出城，于城外原大营旧址扎营！即刻执行！”

    nbsp这道命令让在场的文武官员和一些高级将领都愣了一下。让守军和禁军让出城池？

    nbsp但我没有解释，继续道：“班师大军，即刻入驻酆都休整！所有医官、丹师，优先救治伤员！兵部、户部，全力保障大军所需，若有怠慢，严惩不贷！”

    nbsp“谨遵帝令！”虽然有些疑惑，但无人敢质疑刚刚携大胜之威、万民拥戴而归的我的命令。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。

    nbsp很快，庞大的军队开始动了起来。留守的军队有序开出城外，而远征归来的将士们，则带着疲惫、伤痛，以及一丝终于到家的松懈，缓缓进入那熟悉的、巍峨的城门。

    nbsp我则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，朝着森罗殿走去。苏雅和赵云自然跟在我身后两侧，黑疫使也溜溜达达地跟着，一副看热闹的模样。齐天则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鬼怪面具扣在脸上，混在官员队伍里，东张西望，时不时还对路旁一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鬼做鬼脸，玩心大起。

    nbsp我无奈地摇摇头，也由得他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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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森罗殿内，气氛庄严肃穆。

    nbsp文武官员分列两侧，文官以几位留守的重臣为首，武官则以名义上的最高统帅——镇狱为首，但明显能看到，队列稀疏了许多，许多熟悉的位置都空了出来，透着一种大战后的残缺感。

    nbsp我一步步走上御阶，转身，落座于那象征着幽冥至高权柄的帝座之上。苏雅、赵云、黑疫使立于御阶之下左侧，算是客卿之位。戴着面具的齐天则混在武将队列末尾，抱着胳膊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。

    nbsp“朝会，启——”内侍官尖细的声音响起。

    nbsp繁琐的礼仪过后，文臣方面率先出列汇报。

    nbsp一位留守的官员手持玉笏，躬身道：“启奏陛下。自陛下御驾亲征，已近五月。期间，酆都及地府全境运转平稳，各司其职，未有大的动荡。陛下推行之新政，如察举制选拔之官员，已逐步到位，政务畅通。万民归心，阴灵安居，皆翘首以盼陛下凯旋。”

    nbsp另一位主管财政的官员接着汇报了府库收支、物资储备等情况，大体平稳，但显然战争的消耗巨大。

    nbsp我微微颔首，表示知晓。

    nbsp随后，武将方面，镇狱出列。他身形高大，气息浑厚，但眉宇间少了些厉魄、墨鸦那样的铁血煞气，多了些官僚的圆滑。他声如洪钟：“启奏陛下！托陛下洪福，冥界全境已基本平定！我地府大军现已驻扎冥界各重要节点、城池、关隘。虽冥界广袤无边，许多偏远之地只能做到辐射威慑，无法常驻重兵，但一旦何处有变，临近驻军皆可快速反应，集结镇压，确保无虞！”

    nbsp他的汇报听起来一切大好，仿佛地府已然固若金汤。

    nbsp我依旧面无表情地点头，目光扫过那些空置的位置，缓缓开口，声音在大殿中回荡：“此番大战，我地府虽获大胜，然……代价惨重。诸多国之栋梁，肱股之臣，血洒疆场，魂归天地。如今朝堂之上，空位繁多，朕心甚痛。尤其是……武将序列，折损尤巨。”

    nbsp我的话音落下，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，许多官员的眼神开始微微闪烁，特别是那些武将，以及一些与武将关系密切的文官。

    nbsp果然，镇狱立刻上前一步，声音带着几分“沉痛”和“诚挚”：“陛下圣明！确是如此！军中诸多要职空缺，于防务、于军心，皆为不利！正所谓‘国不可一日无君，军不可一日无将！臣……斗胆，举贤不避亲！”

    nbsp他抬起头，一副公忠体国的模样：“臣麾下，有数位年少将军，皆是身经百战、有勇有谋之辈！平日便屡立战功，只是缺乏历练之机。如今朝廷正值用贤之际，若陛下不弃，他们必当竭尽全力，为国效忠，义不容辞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！”

    nbsp他这话一出，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。立刻又有几名高级将领和部分文官出列，纷纷附和。

    nbsp“镇狱大元帅所言极是！军中确需新鲜血液！”

    nbsp“臣也有一人选，乃臣之侄，勇武过人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臣附议！非常之时，当行非常之法，当不拘一格降人才！”

    nbsp一时间，大殿内变得有些嘈杂，众人仿佛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自己派系的人推上那些空缺的要职。他们算盘打得很响：大战刚过，短期内再无大战，此时安插自己人，既能巩固势力，又能捞取安稳的军功资历，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。至于那个所谓的“考核”？哼，走个过场罢了，谁还敢当真得罪这么多人？

    nbsp我高坐帝座，看着下方这群心思活络、迫不及待想要瓜分胜利果实、壮大自身势力的臣子，心中冷笑连连。打硬仗的时候没见他们这么踊跃，摘桃子的时候一个个倒是奋勇争先！

    nbsp但我脸上并未显露丝毫异样，反而露出一丝颇为赞同的笑容，仿佛被他们的“赤诚”所打动：“哦？诸位爱卿皆是国之柱石，眼光自然是毒辣的。能得诸位举荐，想必皆是英才俊杰。”

    nbsp我这话让下方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，气氛更加“融洽”。

    nbsp我话锋一转，显得十分通情达理：“不过嘛……朝廷官职，关乎重大，尤其是军职，更系地府安危。若完全不考核，径直任命，似乎……于法理不合，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。至少，走个流程，以示公允嘛。”

    nbsp镇狱等人立刻道：“陛下考虑周详，理应如此！”

    nbsp我笑容越发和煦，手指轻轻敲击着帝座扶手：“但是呢，朕对诸位爱卿，那是绝对的信任！诸位推荐的人，朕自然是放一百个心的。只是这个流程又不得不走……着实让朕为难啊。”

    nbsp我故作沉吟片刻，仿佛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，抚掌笑道：“这样吧！为了既走了流程，又不至于让此事被某些有心之人背后嚼舌根，说朕徇私，说诸位爱卿结党营私……朕呢，专门请来了一位‘考核官。”

    nbsp“考核官”三个字一出，下方文武官员都是微微一怔，互相交换着眼色。果然还有这一出？不过众人并不太担心。这考核官是谁？酆都的老人？或是陛下从哪找来的隐士？无论谁，只要还想在这酆都朝堂混下去，敢不给镇狱大元帅、不给在场这么多实权官员面子？除非他不想活了！这考核，最终必然还是走个过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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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镇狱率先反应过来，躬身道：“陛下圣明！如此甚好！却不知……陛下所请的这位考核官大人，现在何处？臣等也好拜见，以便后续配合考核事宜。”

    nbsp其余文武也纷纷躬身：“谨遵陛下令，烦请考核官大人现身。”

    nbsp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好奇、探究，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，扫视着大殿，猜测着谁会站出来。

    nbsp我脸上的笑容不变，目光却越过他们，投向了武将队列那最末尾、那个戴着鬼怪面具、抱着胳膊、吊儿郎当的身影。

    nbsp“考核官大人，”我声音平和，却带着一丝戏谑，“就别藏着掖着了，出来见见大家吧。诸位大人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让你‘考核他们推荐的英才呢。”

    nbsp唰！

    nbsp所有人的目光，瞬间聚焦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身影上！

    nbsp只见那人懒洋洋地站直了身子，伸手，慢条斯理地摘下了脸上的鬼怪面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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