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0章 理想者殉身，贪心者乞活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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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酆都城承天门外十里，临时平整出的巨大空地，如同幽冥大地上的一块疮疤。铅灰色的低垂云层下，数万镇渊军精锐列成森严的黑色军阵，旌旗在带着硝烟味的寒风中猎猎作响，肃杀之气凝结如铁。

    nbsp玄玉辇车碾过最后的土坡，停在预设的受降高台之下。九条阴蛟龙魂无声匍匐。墨鸦上前，恭敬地掀起玄玉车帘。

    nbsp我身着十二章纹玄黑帝袍，头戴十二旒玉藻冕冠，腰悬镇魂剑，在墨鸦及金甲禁卫的簇拥下，缓步踏上高台。身后，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，鸦雀无声，只有风卷袍袖的猎猎声。

    nbsp高台之上，视野开阔。远处的地平线上，烟尘再起，一支规模稍小、却同样透着精悍之气的军队正押解着几个同样背负荆条的身影，快速向这边靠拢。为首将领，甲胄染尘，正是李迷。

    nbsp时间在凝重的死寂中流逝。终于，李迷所部抵达军阵侧翼。他翻身下马，将缰绳丢给副将，独自一人，大步流星穿过森严的军阵，甲胄铿锵，直抵高台之下。

    nbsp“末将李迷！”他单膝跪地，抱拳行礼，声音洪亮，带着长途奔袭的疲惫，更带着一股完成任务后的铁血锐气，“奉陛下旨意，押解叛逆宋帝王、仵官王、卞城王、楚江王、都市王、阎罗王等六名罪首以及残部将领，已至受降之地！请陛下示下！”

    nbsp他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，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。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聚焦在高台之上那道玄黑的身影。

    nbsp“平身。”我的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遍全场，带着帝王的威严，听不出喜怒。

    nbsp“谢陛下！”李迷起身，退至一旁，按剑肃立，目光冰冷地扫过空地中央那几个跪伏的身影。

    nbsp我没有立刻下令。目光越过李迷，落在那片空地上。宋帝王、仵官王、阎罗王、卞城王、楚江王、都市王残部首领，还有一个据说是转轮王死后其派系推出来的替罪羊。六（七）个身影，代表着十殿阎罗中除秦广、泰山、平等、转轮之外的所有残余。

    nbsp泰山王那狂暴不屈、最终枭首的巨眼；转轮王自刎于我前时那绝望又带着一丝解脱的眼神；平等王在终魂山巅阳光下消散时那冰冷的安详；还有秦广王那疯狂殉道、献祭自身力量时最后的质问…这些身影，带着他们各自的偏执、理想、疯狂与毁灭，如同走马灯般在我脑海中闪过。

    nbsp而眼前这六个七个…他们跪在那里，背负着象征“请罪”的带刺荆条，白麻囚衣沾满尘土，披头散发，头颅深埋，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微微颤抖。他们身上，只有衰败，只有乞怜，只有对死亡的无限恐惧。

    nbsp一股难以言喻的、从心底深处翻涌而上的厌恶感，瞬间攫住了我！比面对秦广王的疯狂、泰山王的暴虐、平等王的阴鸷时，更加强烈！更加的…恶心！

    nbsp这些墙头草！这些在神佛夹缝中左右逢源、在叛乱风暴中首鼠两端、在屠刀落下时毫不犹豫跪地乞降的蛀虫！他们不配与泰山王的刚烈、平等王的深沉、转轮王的纯粹，甚至秦广王的疯狂相提并论！他们是理想破灭后剩下的、最卑劣的残渣！

    nbsp平等王在山巅那带着无尽怀念与悲怆的话语，再次回响耳边：

    nbsp“还记得…很久很久以前…那时…我们几个…泰山…卞城…楚江…都市…还有…转轮…在森罗殿后的…小院里…温酒…谈闲…从地府永夜的开始…一直聊到…幽冥的尽头…那时候…我们…都还年轻…都以为…自己…能改变一切…意气风发…指点江山…谈笑间…仿佛…整个幽冥的未来…都在掌中…”

    nbsp意气风发？指点江山？

    nbsp看看现在！

    nbsp理想坚定者，如转轮王，殉于自己的理想。

    nbsp刚烈不屈者，如泰山王，死于帝剑之下。

    nbsp深沉偏执者，如平等王，消散于朝阳之中。

    nbsp甚至极端疯狂者，如秦广王，也选择了献祭与湮灭，以殉他那扭曲的“自由”之道。

    nbsp而眼前这些…这些当年也曾在那小院里“挥斥方遒”的“同伴”…却像蛆虫一样，跪在这里，摇尾乞怜！

    nbsp真是…天大的笑话！

    nbsp我缓缓走下高台。沉重的帝袍下摆拂过冰冷的泥土。墨鸦与禁卫紧随其后，文武百官屏息凝神。

    nbsp一步一步，走向那片跪伏之地。脚步落在冻土上，发出沉闷的回响，如同敲打在每一个跪伏者濒临崩溃的心弦上。

    nbsp最终，我停在了仵官王面前。他是几人中跪得最低、抖得最厉害的一个。

    nbsp没有言语。我缓缓伸出戴着玄玉扳指的右手。

    nbsp那只手，在仵官王低垂的、沾满泥土和泪水的视野中不断放大，如同来自九幽的审判之爪！他吓得魂体几乎要逸散，喉间发出“嗬嗬”的、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。

    nbsp我的手指，没有温度地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，扣住了他枯瘦冰冷的下巴。触感油腻而令人作呕。

    nbsp然后，用力，缓缓抬起。

    nbsp一张写满了极致恐惧、衰败、绝望和卑微乞求的脸，被迫仰起，暴露在阴沉的天空下，暴露在数万道冰冷目光的注视下。涕泪横流，皱纹如同龟裂的旱地，浑浊的眼中只剩下对生存最本能的渴望，再无半分昔日的阴鸷或威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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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看着这张脸，感受着指尖传来的、因极度恐惧而无法控制的颤抖。平等王那带着回光返照般向往的话语，再次在脑海中炸响：

    nbsp“光…看到…就感觉…有希望…我…我好像…现在…都能…重新站起来了…继续…我的…未竟之业…”

    nbsp希望？

    nbsp未竟之业？

    nbsp再看看眼前这张只求苟活的脸！

    nbsp强烈的反差如同最辛辣的讽刺，瞬间点燃了我心中积压的、对眼前这些卑劣残渣的滔天怒火！那怒火混杂着对泰山、平等、转轮这些“失败者”的复杂情绪，以及对自身道路的冰冷审视，最终化作一股足以焚毁一切的幽冥业火！

    nbsp扣着仵官王下巴的手指，无意识地收紧，几乎要捏碎他那脆弱的魂骨！

    nbsp“呃…陛…陛下…饶命…饶命啊…”仵官王发出痛苦的哀鸣，魂体剧烈波动，眼中只剩下纯粹的、动物般的恐惧。

    nbsp我猛地松开手，仿佛甩掉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。仵官王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，额头重重磕在冻土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，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。

    nbsp我缓缓直起身，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的寒刀，缓缓扫过他们…每一个被这目光触及的身影，都如同被冻僵的蛇，抖得更加厉害，头埋得更低，恨不得钻进泥土里。

    nbsp“理想殉道者，魂飞魄散。”

    nbsp“刚烈不屈者，身首异处。”

    nbsp“疯狂殉道者，灰飞烟灭。”

    nbsp“深沉偏执者，消散于朝阳。”

    nbsp我的声音不高，却如同万载寒冰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砸在每一个跪伏者的心头，也回荡在死寂的受降场上空。

    nbsp“而你们…”

    nbsp我的目光最终落回脚下那滩烂泥般的仵官王身上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、充满无尽厌恶与鄙夷的弧度。

    nbsp“苟且贪生者…”

    nbsp“跪在这里…”

    nbsp“乞活？”

    nbsp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丧钟，敲碎了仵官王等人最后一丝侥幸。死寂的受降场上，唯有寒风呜咽，卷起尘土，掠过那几具因恐惧而筛糠般抖动的身躯。

    nbsp“不——！！”

    nbsp短暂的、令人窒息的死寂后，瘫在地上的仵官王猛地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！他抬起那张涕泪横流、写满绝望的脸，眼中是歇斯底里的疯狂：

    nbsp“陛下！陛下饶命啊！臣等知错了！真的知错了！都是被秦广王、被泰山王逼迫的啊！陛下！臣等愿为陛下效死！做牛做马！只求陛下饶我们一命！饶命啊——！！！”

    nbsp他的哭嚎如同点燃了引信。

    nbsp“陛下开恩！”

    nbsp“我等愿献出所有！只求苟活！”

    nbsp“秦广王才是主谋！我们只是从犯啊陛下！”

    nbsp宋帝王、阎罗王等人也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，纷纷抬起头，发出凄厉的哀嚎和辩解，涕泪横流，额头在冰冷的冻土上磕得砰砰作响，留下暗红的血印。卑微、恐惧、推卸责任…在他们脸上交织，构成一幅令人作呕的乞怜图。

    nbsp唯有那个自称是转轮王残部推出来的首领，他跪在那里，身体同样在抖，却死死咬着牙，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嚎哭求饶，只是低垂着头，肩膀微微耸动。

    nbsp看着他们这副丑态，我心中那股翻涌的厌恶感几乎要冲破喉咙！平等王山巅那带着怀念的“意气风发”与眼前这卑劣的“摇尾乞怜”，形成了最尖锐、最恶毒的讽刺！

    nbsp“聒噪。”

    nbsp我的声音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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