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1章 非是谢卿好杀戮，江山危局迫人家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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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子守国门，君王死社稷，元兴帝定京师，非为安逸，为守北境；若迁南京，边军无主，瓦剌必占大同、宣府，届时黄河以北皆失，大吴只剩半壁江山，何谈保宗庙？”

    nbsp可南迁派却不甘，户部的主事竟道：“谢太保是怕迁都后失了兵权吧？”nbsp一句话引得殿内议论纷纷，吏部尚书李嵩虽未明言，却附和nbsp“迁与守，当议民生”，显然是偏袒南迁派。萧桓当时犹豫了nbsp——nbsp既怕谢渊所言nbsp“失北境”，又怕南迁派所言nbsp“百姓遭难”，竟未立刻定夺，只令nbsp“再议”。如今想来，那时的犹豫，竟是给了南迁派可乘之机，让他们私通细作、截留粮饷，若非谢渊果断，后果不堪设想。萧桓抚着密信上的字迹，心中满是愧疚：谢渊当时孤立无援，却仍坚持守京师，如今肃奸，怕是也顶着不少压力吧？

    nbsp密信的后半段，谢渊写了nbsp“悬首九门”nbsp的缘由：“九门乃京师门户，百姓往来必经，悬首示众，一为让百姓知奸佞已除，安心度日；二为让百官见之，知‘谋逆迁都者，虽贵必诛。臣知此举烈，然京师新复，民心未稳，不烈不足以震慑，不诛不足以安内。”nbsp萧桓看着nbsp“不烈不足以震慑”nbsp几字，起身走到殿内的《京师舆图》前，指尖点在九门的位置nbsp——nbsp安定门、德胜门是昔日抗瓦剌的主战场，崇文门、正阳门是百姓往来最多的城门，谢渊选这九门悬首，是要让百姓和百官都看清：守京师，是大吴的铁志；逆此志者，虽死无赦。

    nbsp他想起玄夜卫密探曾报nbsp“南迁派的亲属在南京散布‘帝将迁的谣言，引得江南卫所兵人心浮动”，谢渊悬首九门，亦是给南京的南迁余党传信：京师不会迁，奸佞已除，再敢谋逆，同此下场。萧桓的指尖在舆图上的南京位置顿了顿，心中渐明：谢渊此举，不仅是肃奸，更是定民心、稳军心、慑余党，一举三得，比自己当初的nbsp“再议”，不知高明多少。

    nbsp萧桓重新坐回案前，目光落在案角那卷烫金封皮的刑部文书上nbsp——nbsp封皮左侧印着nbsp“刑部尚书马昂谨奏”nbsp的朱红小字，右侧还沾着一点未干的墨痕，显是马昂今日刚递上来的急件。他伸手拿起文书，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纸页，展开便见nbsp“近日有吏部郎中、主事等三臣，为南迁派五人说情，言‘五人虽有过错，然皆为朝廷效力多年，罪不至死，请陛下从轻发落，改为流放”nbsp的字句。

    nbsp“罪不至死？”nbsp萧桓低声重复，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，指尖按在nbsp“从轻发落”nbsp四字上，指甲几乎要掐进纸里。他太清楚这些说情臣工的心思了nbsp——nbsp吏部郎中去年升任，是南迁派领头者（前吏部主事）举荐的；吏部主事的岳丈，是南京户部的郎中，与南迁派五人早有书信往来；还有那名户部的员外郎，家中粮铺曾收过南迁派截留的通州仓粮饷。这些人，要么是nbsp“利益牵连”，怕五人招出自己；要么是nbsp“派系相护”，怕南迁派倒了，自己的官场根基也不稳。

    nbsp他将文书扔在案上，墨汁溅出一点，落在nbsp“流放”nbsp二字上，晕开一片黑痕，像极了官官相护的污浊。这时，他忽然想起谢渊密信里的话：“臣斩五人后，吏部、户部各有两臣私议‘渊专权擅杀，不顾朝堂情面，臣已令御史台记录其姓名、言论，待陛下定夺是否彻查”。谢渊的字迹在脑海中浮现，萧桓仿佛能看到谢渊写下这些话时的眼神nbsp——nbsp定是带着无奈，却又坚持原则，明知会得罪同僚，仍要将实情奏报，只为不让官官相护的风气蔓延。

    nbsp“官官相护……”nbsp萧桓长叹一声，指尖摩挲着案上的《大吴律》，书页上nbsp“结党营私者，杖一百，流三千里”nbsp的条文，被他反复翻看，边角早已起皱。他想起三个月前，谢渊刚兼掌御史台，便递上一道《整饬吏治疏》，里面明言nbsp“今日朝堂之弊，在‘相护二字：吏部荐官，不问贤愚，只看派系；户部查粮，不究亏空，只看人情；若不除之，奸佞难清，社稷难安”，当时他看着疏中列举的案例，虽知谢渊所言是实，却怕nbsp“操之过急”nbsp引发朝堂动荡，更怕得罪那些盘根错节的官员，只在疏上批了nbsp“缓查，待京师安定后再议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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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如今想来，那道nbsp“缓查”nbsp的批语，竟成了官官相护的nbsp“护身符”。南迁派便是借着这nbsp“缓查”nbsp的空隙，私通瓦剌细作、截留粮饷、造谣惑众，若不是谢渊果断出手，等他nbsp“京师安定”，怕是大吴早已丢了北境，迁了南京，成了半壁江山。萧桓抬手按在胸口，那里藏着的血书仿佛在发烫，“朕负谢渊”nbsp四字的重量，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清晰nbsp——nbsp他负的，不仅是谢渊的忠勇，更是谢渊想要整饬吏治、还朝堂清明的苦心。

    nbsp萧桓起身走到书案旁，拿起一支狼毫笔，在砚台中重重蘸了墨，墨汁顺着笔锋滴落在白宣纸上，晕开一小片黑。他深吸一口气，俯身在刑部文书的空白处提笔批注，笔尖划过纸页的nbsp“沙沙”nbsp声，在寂静的偏殿中格外清晰：“南迁派五人，私通外敌、截留军粮、造谣害民，按《大吴律?谋逆律》当凌迟，今谢渊斩之，已属从轻；说情者三臣，着御史台即刻彻查，若查实与五人有利益牵连、派系勾结，一并治罪，不得姑息。”

    nbsp“不得姑息”nbsp四字，他落笔时特意加重，笔锋深透纸背，墨痕在纸上凝结成一道深黑的印，像是在为这道批语打上不容置疑的烙印。写完，他放下笔，看着文书上的批语，心中再无往日的犹豫nbsp——nbsp官官相护的风气，若今日不刹，他日便会生出更多nbsp“南迁派”，更多为己私利害国害民的奸佞；谢渊为了社稷，敢顶着nbsp“专权”nbsp的骂名斩奸，他这个皇帝，更该敢顶着nbsp“苛待群臣”nbsp的非议，支持谢渊，整饬吏治。

    nbsp萧桓将批好的刑部文书递给贴身太监，语气坚定：“即刻送往刑部，令马昂按批语行事；再将谢渊密信中提及的‘私议专权的吏部、户部臣工名单，转交给御史台，令他们三日之内查复，不得延误。”nbsp太监接过文书，见陛下神色严肃，不敢多言，躬身快步退下。

    nbsp殿内只剩萧桓一人，他重新拿起谢渊的密信，指尖拂过nbsp“臣已令御史台记录在案”nbsp几字，心中默念：谢卿，往日朕犹豫，让你独自面对官官相护的压力；今日起，朕定与你同心，你查奸佞，朕便为你撑腰；你整吏治，朕便为你站台，绝不让你再受nbsp“专权”nbsp的非议，绝不让官官相护的污浊，再染了大吴的朝堂。

    nbsp窗外的风渐渐小了，殿内的宫灯映在密信上，谢渊的字迹在灯光下仿佛有了温度，萧桓知道，这道密信，不仅是斩了五个奸佞，更是斩开了官官相护的缺口；他今日的批语，不仅是治了三个说情者，更是向朝堂宣告：大吴的江山，容不得奸佞，容不得相护，容不得任何损害社稷、辜负百姓的行为。

    nbsp窗外的风更烈了，枯叶落在案上的密信上，萧桓抬手拂去，指尖触到密信末尾的小字：“臣渊奏：斩五人后，已令户部清查通州仓粮饷，令工部修补九门城墙，令玄夜卫缉捕瓦剌细作，京师防务已妥，请陛下宽心。”nbsp这行小字，字迹比前文柔和些，显是谢渊怕他担忧，特意补充的。萧桓看着nbsp“请陛下宽心”nbsp四字，眼眶竟有些发热nbsp——nbsp谢渊肩上扛着军政、监察两副重担，斩奸后仍不忘安抚他，而自己当初，却还曾因李嵩的谗言，怀疑过谢渊的忠诚。

    nbsp他想起安定门之战后，谢渊重伤昏迷，徐靖伪造nbsp“通敌信函”，自己竟信了半日，若非秦飞截获真信，谢渊怕是已蒙冤。如今谢渊肃奸，又怕他忧nbsp“专权”，特意奏明处置细节，这份忠勇与体贴，让萧桓心中愧疚更甚。他将密信贴在胸口，仿佛能感受到谢渊书写时的坚定与忧虑，心中默念：谢卿，朕往日多有犹豫，今日方知，你所做一切，皆是为了大吴，为了百姓，朕定信你、助你，共扶社稷。

    nbsp萧桓起身走到殿内的先帝神位前nbsp——nbsp那里供奉着元兴帝、永熙帝的神主牌，牌位上的金漆虽有些斑驳，却仍显庄重。他躬身行礼，声音低沉：“列祖列宗在上，孙儿（儿臣）今日得谢渊密信，知其斩南迁派五人，悬首九门，非为好杀，实乃社稷迫之。孙儿（儿臣）往日犹豫，险些误了大事，今日定当以谢渊为助，肃奸佞、安民心、固边防，不负列祖列宗之托。”

    nbsp行礼毕，萧桓抬头望着神主牌，忽然想起永熙帝临终前，拉着他的手说nbsp“谢渊乃忠良，日后若有危难，可托之以大事”，如今想来，先帝的眼光何其准。他转身回到案前，拿起密信，又看了一遍nbsp“悬首九门”nbsp四字，心中已无犹豫nbsp——nbsp谢渊此举，是震慑，更是警醒，让百官知nbsp“谋逆者死”，让百姓知nbsp“朝廷护民”，这是当前危局下，最该做的事。

    nbsp萧桓召来贴身太监，令其传三道旨意：其一，“令刑部尚书马昂，核验南迁派五人罪证，记录于《大吴律例汇编》，为日后同类案件做据”；其二，“令礼部尚书王瑾，将‘谢渊肃南迁派之事记录于《德佑朝实录》，言‘非帝好杀，乃奸佞迫之，以正史书之论”；其三，“令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，密切监视九门悬首处的动静，若有南迁派余党闹事，即刻擒捕，交御史台审讯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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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太监领旨退下后，萧桓坐在案前，重新拿起《边军防务册》，指尖在nbsp“宣府卫”“大同卫”nbsp的字样上划过nbsp——nbsp谢渊在密信中说nbsp“已令都督同知岳谦，加强宣府、大同防务”，有谢渊掌军政，岳谦助防务，边军当能稳固。他又拿起户部的粮饷册，想着谢渊已令清查通州仓，粮饷短缺的问题也该解决了，心中渐渐安定。

    nbsp暮色渐浓，殿内的宫灯被点亮，昏黄的光映在密信上，谢渊的字迹愈发清晰。萧桓抚着密信，长叹一声nbsp——nbsp这声叹，有对往日犹豫的愧疚，有对谢渊忠勇的赞叹，更有对社稷未来的期许。他将密信小心地折好，放进紫檀木盒中，盒中还放着昔日写的血书nbsp“朕负谢渊，负京师百姓”，如今，这密信与血书放在一起，像是一种呼应：往日的nbsp“负”，今日当以nbsp“信”nbsp补之；往日的犹豫，今日当以nbsp“坚定”nbsp替之。

    nbsp片尾

    nbsp萧桓起身走到窗边，望着九门的方向，虽看不见悬首的景象，却能想象到：百姓路过九门，见悬首的奸佞，知朝廷肃奸护民，便会安心；百官路过九门，见悬首的奸佞，知谋逆者死，便会收敛。他心中默念：谢卿，今日你斩五人，悬首九门，为大吴稳住了根基，他日，朕定与你同心，清尽奸佞，护好京师，让大吴的百姓，再不受瓦剌之苦，再不受奸佞之害。

    nbsp夜色渐深，奉天殿偏殿的宫灯亮了许久，萧桓坐在案前，批阅着朝政文书，指尖的力度，比往日更坚定nbsp——nbsp他知道，有谢渊这样的忠良在，有今日肃奸的震慑在，大吴的中兴，虽路远，却可期。

    nbsp卷尾语

    nbsp大吴帝得谢渊肃奸密信半日，非仅nbsp“知斩五人”nbsp之讯，更乃帝心nbsp“从犹豫到坚定”nbsp之转折。从初得信的震惊，到忆朝堂博弈的愧疚，再到明谢渊苦心的认可，终至传旨定局的果决，帝之心路，映照着大吴危局下的nbsp“肃奸安内”nbsp之难。谢渊斩五人、悬首九门，非为专权，实为破nbsp“官官相护”nbsp之弊、断nbsp“瓦剌乱国”nbsp之谋、安nbsp“百姓惶惶”nbsp之心；帝桓之叹，非为惜奸，实为叹nbsp“社稷迫人”nbsp之无奈、赞nbsp“忠良果决”nbsp之难得、定nbsp“中兴社稷”nbsp之决心。此密信之递、帝之决断，为后续nbsp“清南迁余党”“固边军防务”“安京师民心”nbsp埋下关键伏笔，成nbsp“德佑中兴”nbsp之重要节点。然南迁派余党未除，瓦剌仍窥北境，帝与谢渊之任，仍重矣nbsp——nbsp唯有君臣同心，持续肃奸、强兵、抚民，方能不负列祖列宗之托，不负天下百姓之望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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