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7章 南宫自囚为苍生，兄弟相谈释甲兵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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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木榻、一张缺了腿的案几，案几上积着厚厚的灰尘。萧桓走到案前，用袖口擦去灰尘，露出案几上的刻痕nbsp——nbsp是几十年前，一位被废的亲王刻下的nbsp“社稷”nbsp二字，刻痕很深，想来是刻时用了全力。萧桓指尖抚过刻痕，心中感慨：历代帝王，或为权位争得你死我活，或为社稷舍弃一切，自己今日之举，不知会被后世如何评说？

    nbsp“陛下，”nbsp亲信太监端来一杯温水，声音带着哽咽，“南宫连炭火都没有，夜里会很冷，要不要让内务府送些来？”nbsp萧桓摇头：“不必，朕既自囚，便与寻常百姓无异，何需炭火？”nbsp他走到窗边，望着远处的皇宫方向，那里曾是他处理朝政、与大臣议事的地方，如今却成了权力博弈的焦点。他想起谢渊曾说nbsp“君者，当为百姓遮风挡雨”，便觉得南宫的寒冷，远不及百姓流离失所的痛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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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暮色渐浓，南宫的庭院里只剩下夕阳的余晖。萧桓坐在木榻上，闭目养神，却总想起白日的景象：百姓的恐慌、李嵩的逃窜、萧栎檄文中的野心……nbsp不知不觉间，竟昏昏睡去。梦中，南宫的正殿忽然亮了起来，廊下的宫灯重新燃起，梁上的蛛网消失不见，萧栎身着亲王蟒袍，从殿外走来，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，仿佛还是幼时的模样。

    nbsp“皇兄，”nbsp萧栎走到案前，拿起那卷永熙帝的手谕，语气轻松，“您还记得这手谕吗？幼时我们一起读，您说要永远护着我，不让我受委屈。”nbsp萧桓愣住，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，他竟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：“栎弟，你……nbsp你为何要起兵？李嵩、徐靖已被谢渊控制，你只需入朝议事，何需兵戎相见？”

    nbsp萧栎放下手谕，笑容渐渐消失，眼神变得锐利：“皇兄，您归京后，重用谢渊、秦飞，将我晾在一边，这也就罢了；可您为何还要留着李嵩这些降臣？他们通敌卖城，害死多少将士，您却只将他们关押，不诛不罚nbsp——nbsp这不是‘失治道是什么？”nbsp他上前一步，声音压低，“臣弟起兵，是为了帮您‘清君侧，更是为了帮大吴‘正治道，难道有错吗？”

    nbsp萧桓看着萧栎眼中的野心，终于明白这不是幼时的兄弟情，而是权力的博弈。他站起身，与萧栎对视，语气坚定：“栎弟，‘清君侧是假，想夺权是真！谢渊已在查李嵩的罪证，不日便会定罪；你若真心为社稷，便该撤军，入朝与谢渊、刘焕等商议国政，而非拥兵逼宫！”

    nbsp“商议国政？”nbsp萧栎冷笑一声，走到窗边，望着宫外的夜色，“皇兄，您在漠北被俘的日子里，是谁在京师安抚百姓？是谁在瓦剌兵的眼皮底下保护宗室？是我！可您归京后，只字未提我的功劳，反而让谢渊掌了军政大权nbsp——nbsp谢渊是忠臣，可他权力太大，您就不怕他功高盖主吗？”nbsp他回头，眼中满是不甘，“我是大吴的亲王，凭什么不能参与国政？凭什么不能为大吴做更多事？”

    nbsp萧桓心中一痛，原来萧栎的不满，早已不是一日两日：“栎弟，我从未不让你参与国政，只是你刚从瓦剌的控制中脱身，需休养时日；谢渊掌军政，是因为他能稳住京师、抵御瓦剌，并非我偏心。你若想要权位，可凭功绩争取，而非用起兵的方式nbsp——nbsp你可知，你的兵临城下，让多少百姓恐慌，让多少将士寒心？”

    nbsp萧栎沉默片刻，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份拟好的nbsp“摄政文书”，递到萧桓面前：“皇兄，臣弟也不想让百姓恐慌、将士寒心。这样吧，您在南宫安心休养，由臣弟暂任‘摄政王，掌军政大权，待清完君侧、稳定社稷后，再将权力还给您nbsp——nbsp这样既避免了内战，又能‘正治道，岂不是两全之策？”

    nbsp萧桓看着nbsp“摄政文书”nbsp上的字迹，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在他心上。他想起永熙帝的手谕，想起百姓的哭声，想起谢渊的忠诚，猛地将文书扔在地上：“栎弟，你太让我失望了！大吴的江山，是太祖皇帝一刀一枪打下来的，是元兴帝五次亲征巩固的，不是你我兄弟争权夺利的工具！我宁死，也不会让你做‘摄政王，不会让大吴陷入内战！”

    nbsp梦中的萧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，他捡起文书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皇兄，您这是逼我？臣弟的兵已到城下，只要一声令下，就能攻入皇宫；只要臣弟说一句‘帝为瓦剌所惑，失德失政，就能废了您nbsp——nbsp您以为您自囚南宫，就能阻止我吗？”nbsp萧桓看着他陌生的脸，心中的痛苦远胜过愤怒：“栎弟，你若真要这么做，便会背上‘弑兄夺权的骂名，永远被钉在史书上，你想清楚了吗？”

    nbsp萧栎的手颤抖了一下，显然也在犹豫。就在此时，梦中的南宫忽然暗了下来，宫灯熄灭，蛛网重新结上，萧栎的身影渐渐模糊。“皇兄，你再想想……”nbsp萧栎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，越来越远，“为了大吴，为了百姓，你该让权……”

    nbsp萧桓猛地惊醒，冷汗浸透了寝衣，胸口剧烈起伏。窗外，夜色正浓，南宫的庭院里传来风吹杂草的nbsp“沙沙”nbsp声，像是梦中萧栎的低语。他走到案前，拿起那卷永熙帝的手谕，借着月光重新阅读，指尖在nbsp“兄弟相隙，社稷之祸”nbsp八字上反复摩挲。

    nbsp“陛下，”nbsp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，带着紧张，“萧栎的前锋已到永定门，派人送来书信，说要明日一早‘觐见陛下。”nbsp萧桓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波澜：“知道了，把信拿来。”nbsp书信内容与梦中的nbsp“摄政文书”nbsp如出一辙，萧栎仍以nbsp“清君侧”nbsp为名，实则要求萧桓nbsp“暂交权柄”。萧桓看完，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，看着纸灰飘落，语气平静：“回复萧栎，明日辰时，朕在南宫正殿见他，只许他带三名随从，不得带兵。”

    nbsp侍卫离开后，萧桓坐在案前，一夜未眠。他想起归京后，谢渊曾对他说：“萧栎在京师被围时，虽有护宗室之功，却也暗中收编了镇刑司旧吏，与徐靖有过往来nbsp——nbsp陛下需防他有二心。”nbsp那时他不信，觉得兄弟情能化解一切，如今才知谢渊的苦心。他又想起秦飞送来的密报：萧栎军中，有不少将领是被迫追随，若能与萧栎面谈，晓以大义，或许能让他们撤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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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天快亮时，萧桓叫来亲信太监，让他取来自己的朝服nbsp——nbsp虽不是天子冕服，却也是亲王朝服，整洁而庄重。“陛下，您要穿朝服见成王？”nbsp太监疑惑道。萧桓点头：“朕虽自囚南宫，却仍是大吴的皇帝，见他需有帝王的威仪；同时，这朝服也是提醒他，我们是兄弟，更是大吴的宗室，不该为权位忘了祖宗基业。”

    nbsp太监为他穿戴朝服时，萧桓忽然问道：“你说，朕今日见萧栎，该先谈兄弟情，还是先谈社稷事？”nbsp太监愣了愣，低声道：“陛下，奴才以为，社稷事重，可兄弟情也是根基nbsp——nbsp若能以情动人，再以理服人，或许能让成王回心转意。”nbsp萧桓点头，觉得有理，心中的紧张渐渐缓解。

    nbsp辰时一到，南宫的宫门缓缓打开，萧栎果然只带了三名随从，身着亲王蟒袍，面色复杂地走进来。正殿内，萧桓坐在案前，案上放着永熙帝的手谕，殿外只有两名玄夜卫侍卫，气氛庄重却不紧张。

    nbsp“皇兄，”nbsp萧栎躬身行礼，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，“臣弟奉‘清君侧之命而来，特来向陛下禀报军中事宜。”nbsp萧桓抬手让他起身，目光落在他身上，语气温和：“栎弟，坐下谈吧。还记得幼时，你总爱坐在朕身边，听先生讲《大吴祖制录》，你说长大后要像太祖皇帝一样，为大吴开疆拓土nbsp——nbsp如今，你却要让大吴陷入内战，这是你想要的吗？”

    nbsp萧栎坐下，看着案上的手谕，眼神闪烁：“皇兄，臣弟并非要内战，只是……nbsp只是看不惯李嵩等降臣当道，看不惯谢渊权力太大。”nbsp萧桓拿起手谕，递给他：“栎弟，你看看这手谕，再想想京师的百姓nbsp——nbsp他们刚从瓦剌的铁蹄下解脱，不能再遭战火。李嵩的罪证，谢渊已查清，不日便会斩首示众；谢渊掌军政，是为了抵御瓦剌，待边境安稳，他自会交还兵权。你若真心为社稷，便撤军入朝，任吏部尚书，掌文官考核，与谢渊、刘焕等共辅大吴，如何？”

    nbsp萧栎接过手谕，指尖抚过nbsp“兄弟同心”nbsp四字，沉默良久，终于抬头，眼中满是愧疚：“皇兄，臣弟……nbsp臣弟错了，不该拥兵逼宫，险些酿成大错。臣弟这就下令撤军，入朝听用，绝不再提‘摄政之事。”nbsp萧桓心中一松，泪水终于滑落：“好，好，栎弟，你能明白就好。走，我们一起去太庙，向列祖列宗请罪，再去谢太保那里，商议清剿李嵩、安定边境之事。”

    nbsp南宫的阳光透过窗户，照在两人身上，仿佛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。萧桓知道，权力的博弈并未完全结束，瓦剌仍在边境虎视眈眈，京师的重建尚需时日，但只要兄弟同心、君臣协力，大吴定能渡过难关，重现往日的繁荣。

    nbsp卷尾语

    nbsp大吴帝桓自囚南宫半日，非畏权避祸，实乃顾全社稷、力避内战nbsp——nbsp从宫中决计、途遇百姓，到南宫独处、梦中博弈，终以兄弟情与社稷理说动萧栎，解京师兵危。此囚非仅帝王仁心之显，更显权力博弈中的克制与智慧：萧桓弃一时君威，换得兄弟和解、百姓安稳；萧栎敛夺权野心，归位入朝，免却刀兵之祸。然李嵩未诛、瓦剌未退，京师重建与边境防务仍需死力，后续清奸、御敌、安内诸事，尚需萧桓、萧栎兄弟同心，谢渊、秦飞等臣协力，以全大吴中兴之业，以慰死难忠良之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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