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5章 雪瓯倾覆处,皆是画牢人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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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熹微,尚书房檐角积落新雪,琼瑶碎玉般铺满庭除。阶前数行脚印深浅交错,恰似银笺上墨痕未干的草书,迤逦通向朱甍碧瓦深处。
nbsp永珹正端坐案前攻读课业,呵气成云之际,忽闻门枢转轻响。抬眸但见永琪手提剔红食盒踏雪而至,狐裘领间缀着细碎冰晶,犹带朔寒。他徐步近前,启盖温言道:“四哥且暂歇劳形,用些细点罢。”
nbsp食盒中细点罗列俨然,巧制如琼英缀枝。芙蓉酥层叠若绽初苞,酥皮透如冰绡,隐约窥见内里嫣红果馅;莲蓉糕润似羊脂,面上浇着琥珀蜜浆,嵌着数粒糖渍松仁;梅花香饼乃以五瓣模子扣出,每瓣尖端点着金箔,中心缀一撮绯色糖霜,恍如雪地里红梅乍破。更有玛瑙糕、珊瑚卷诸色茶食,皆以巧手捏塑成花卉灵兽形貌,描金绘彩间,甜香丝丝逸出,竟似将江南春色与御苑繁英尽收于一椟之中。
nbsp永珹拈起一块芙蓉糕,笑意温润:“五弟费心了。”
nbsp永琪闻言急摆其手:“自家兄弟何须言谢?原是额娘昨夜亲手整治的,说皇贵妃娘娘协理六宫事务,夙夜辛劳,恐疏忽了四哥八弟饮食。她总念着要替娘娘分忧些许。”话音未落,永珹指间芙蓉糕已落回盒中,与青瓷碟相击发出清越微响。
nbsp“四哥这是?”永琪怔怔望着忽然空落的指尖。
nbsp永珹唇角仍衔着三分笑,眸色却似窗外积雪般清冷:“愉妃娘娘慈心,愚兄感念不尽。只是今晨寅时便往箭亭习射,早膳进得多了些,此刻实在难以克化。”他取过锦帕拭净指尖,忽又拈起两块玫瑰糖糕:“不如带回去晚间佐茶,方不负愉妃娘娘美意。”
nbsp永琪忙将整个剔红食盒推过:“何须单取两三块?四哥尽数拿去便是!”他眼底映着雪光,分明漾着赤诚。永珹眸光倏忽一避,只垂首将视线重又锁于书卷之上。
nbsp及至课毕,永珹连声称谢,提了食盒径自离去,衣袂拂动间,带起阶前三两残雪。永琪方踱至月洞门下,忽觉一双温凉素手轻按肩头。回首见是额娘海兰,但见她微扬下颌,目光遥送永珹远去的身影,默然示意他悄然相随。
nbsp一路蜿蜒,绕竹穿松,但见永珹径往幽僻荷亭中去。启盒细辨片刻,忽俯身探入草丛,低低唤出一只玳瑁斑纹的狸奴。他将那描金彩绘的细点一一掰碎,耐心喂去。待猫儿食尽无恙,方将所余连盒塞与随侍太监:“赏尔了。”太监伏地谢恩未毕,永琪早已僵立于太湖石后,气息几窒。
nbsp海兰敛裙近前,低声缓道:“可瞧明白了?额娘早与你剖析再三,如今立储在即,无非立嫡、立长、立贤三途。皇上既无嫡出,三阿哥又已遭黜落,永珹居长,你次之而贤名在外,他岂有不视你为眼中钉、肉中刺之理?”
nbsp永琪唇线紧抿,良久方低声道:“终究是骨肉兄弟……”
nbsp海兰骤然攥紧他手腕,鎏金护甲深深嵌入皮肉:“同父异母不过‘兄弟,同气连枝方为‘骨肉!岂忘了前日你羹汤中那盅令人神智昏茫的毒物?额娘已查明系金贵人买通宫娥所为,铁证如山!”
nbsp永琪猛地抬头:“可金贵人早已失势,何来钱财收买人心?”
nbsp海兰眸中寒光一现,声如凝霜:“那宫娥家中有个与你舅父一般嗜赌如命的兄长!潦倒至极之徒,何事不可为?”语至中途忽转悲音,指尖微微颤动着抚上永琪衣袖:“好孩儿,额娘出身微末,圣眷疏薄,母家更相逼日甚……这深宫重重,唯有你是额娘唯一的倚仗。”她声气渐如哀丝:“且答应额娘,定要争得这番天地,可好?”
nbsp海兰轻揽永琪,缓步朝暖阁行去,一面温言问起书斋功课,一面朝叶心略递眼色。叶心当即会意,悄步退至雕廊深处,见四下无人,忙从袖中取出那枚紫檀药匣,急趋庭中老槐之下。
nbsp她俯身拂开积雪,以银簪掘松冻土,匆匆将匣子埋入深处,复以残雪枯叶仔细掩盖。待一切整理如初,乃整襟垂首,仍是那般恭顺谦和模样,恍若方才不过俯身拾掇裙裾间的落尘。
nbsp启祥宫中,金玉妍闻得永珹回禀愉妃赠糕一节,当即柳眉倒竖,拍案而起:“此时此际,她忽献殷勤,岂存善念!”
nbsp“纵再愚钝之人,也断不会在自己经手的点心中下毒。然则海兰此人,心思缜密,绝非无的放矢之徒。猝然遣永琪赠点心来,其中必有深意……只怕埋着后着,万万不可大意!”
nbsp永珹躬身应道:“儿臣明白。”
nbsp金玉妍于殿内往复徘徊,眉尖深蹙,绛色宫裙曳过青砖,簌簌作响。
第245章 雪瓯倾覆处,皆是画牢人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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