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0章 有一片绿洲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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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昭懿公主瞪大了眼珠子。

    nbsp洒金丸，她知道。

    nbsp快乐者吃了它，快乐千倍、万倍；痛苦者吃了它，也会比原本的痛苦，强烈千倍，万倍。

    nbsp“不！你不能这样！颜如玉！晏珩！我是公主！我是你义母！”昭懿公主彻底崩溃了，疯狂地挣扎起来，铁链几乎要嵌进她的腕骨。

    nbsp颜如玉指尖捻着那粒药珠，一步一步地在她面前来回踱着：“是你引来左丘阳入城。否则，凭着勇毅侯和许丽芹那种商贾之家，根本搭不上左丘阳。”

    nbsp昭懿公主只求速死，便不再遮掩，冷笑道：“我这也是为了成全你那个愚蠢的爹！战士嘛，马革裹尸，战死沙场，才叫死得其所。”

    nbsp颜如玉捻动药珠的手指微微一顿，声音冷冷地：“广阳城屠城那一日，你应该在城中。”

    nbsp“是又如何？没有我，你早死了！”

    nbsp“我父亲死后，左丘阳入城本无屠城之意，是你引着人去偷袭左丘阳，又散布‘广阳与‘左丘阳相冲。这才引来屠城。”颜如玉紧紧捏着药珠，转过来看她，一字一句地问，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nbsp“为什么？”昭懿公主嗬嗬地笑了起来，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光芒。她声音嘶哑，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，“因为广阳城是我那个好父亲的根基啊。晏掣一死，广阳屠城，京城人人闻风丧胆！”

    nbsp这样的狗东西，早就该死了！

    nbsp大荔早就该亡了！

    nbsp都想要送她去死，她为何不能送他们去死？

    nbsp颜如玉静静地听着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，越来越冷，越来越沉，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：“看着满城无辜百姓因你而亡，什么感觉？”

    nbsp“什么感觉？”她重复着，干裂的嘴唇扭曲成一个怪异而满足的弧度，她的瞳孔涣散，仿佛穿透了地牢阴冷的墙壁，看到了那片血与火交织的地狱，“美妙极了……真是……美妙极了啊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蝼蚁而已！根本不值得我为他们去死！”

    nbsp百姓被驱赶到城中央，哭喊着，哀求着，像待宰的牲口……

    nbsp万勰帝受了伤，要百姓将凶手交出来。可凶手本就是自己人，怎么可能交的出来？

    nbsp也有冒充是凶手的，被万勰帝识破，连连斩杀。

    nbsp最后杀红了眼，听不得所有人的劝谏，手一挥，将士们的刀齐齐挥下——

    nbsp“我告诉你是什么感觉！是痛快！是解脱！所有辜负我的、轻视我的、想要牺牲我的人都得到了报应！我看着那片尸山血海，只觉得……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干净！这肮脏的、令人作呕的旧世界，就该用血来洗刷！用火来焚烧！”

    nbsp她似乎完全沉浸在那血腥的回忆里，身体微微颤抖，却不是害怕，而是激动。

    nbsp她看向颜如玉，眼睛亮得骇人，像是两颗燃烧的炭火：“现在你知道了？你那个伟大的父亲和他守护的一切，都是被我亲手推入地狱的！怎么样？恨吗？怒吗？杀了我啊！”

    nbsp“杀了你？”他轻轻重复，声音低沉如地狱的回响，“你毕竟是我‘义母，怎能轻易杀了你？”

    nbsp他眼底风云汹涌，缓缓抬起手，指尖那粒蓝色的洒金丸，在昏暗的油灯下，闪烁着诡异的光泽。

    nbsp他捏住她的下巴，将药丸塞入她口中，灌了一口水，抬了下颌，确保她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nbsp很快，一股香气从她口鼻溢出。

    nbsp昭懿公主只觉得周围的的一切都变得扭曲又诡异。

    nbsp水滴声如擂鼓，火光刺眼，甚至连空气流动都仿佛带着隆隆声。

    nbsp白色的光芒，将颜如玉笼罩。

    nbsp罪孽，如一张漫天大网。

    nbsp深深嵌入她的皮肉。

    nbsp昭懿公主好似一尾鱼，在里面痛苦地挣扎：“晏珩，你这个狗东西！你这个小贱人！有种就杀了我！杀了我啊！”

    nbsp颜如玉拿着一柄闪着寒光的柳叶刀，声音冷得像是地狱索命的恶鬼。

    nbsp刀光微闪。

    nbsp刀尖，描摹着。

    nbsp“不急，我们一个一个地数。”

    nbsp“广阳城副将桂子衿……”

    nbsp剧痛尚未完全传来，洒金丸的药效却已将这疼痛放大了千百倍！

    nbsp“啊——”昭懿公主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长嚎。

    nbsp颜如玉面无表情，眼神冷冽如万载寒冰。

    nbsp“东城门守备陈辉……”

    nbsp疼痛如同刀山火海席卷了昭懿公主。

    nbsp“疼吗？”颜如玉停下了动作，看着她，身体微微前倾，“这才刚开始，广阳城八千冤魂的人名，我们慢慢数。”

    nbsp昭懿公主不住摇头，却只能张开嘴，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。

    nbsp“为广阳城卖炊饼的老王头，他孙子才三岁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徐然一家五口。”

    nbsp“巩佑怡一家十三口。”

    nbsp“卓星瞳一家八口。”

    nbsp“丁菱，她腹中还有个三个月大的胎儿。”

    nbsp......

    nbsp这些人的名字，积压在他心底近二十年，他早已熟记于心。夜深人静，那些伤口疼得睡不着时，他就默念他们的名字。

    nbsp让他们冤屈的灵魂啃噬自己的心和身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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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血海深仇未报，他怎能安寝？

    nbsp血珠四溅，落在颜如玉雪白的布衣上。

    nbsp这才是真正的“朵朵红莲”。

    nbsp门外，天光似乎即将破晓。

    nbsp地牢深处，是永夜的黑。

    nbsp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摇曳，映照着人间地狱般的景象。

    nbsp光阴，在这里失去了意义，却又被痛苦无限拉长。

    nbsp第一天，昭懿公主的诅咒声还能穿透厚重的石壁。

    nbsp第二天，她的声音已经彻底嘶哑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。

    nbsp剧烈的疼痛让她反复昏厥，又被更强的药力强行拉回意识。她的眼神开始涣散，偶尔流露出哀求之色。

    nbsp第三天。

    nbsp第四天……

    nbsp痛苦。

    nbsp只有无边无尽的痛苦。

    nbsp昭懿公主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，她甚至看到广阳城冲天的火光，看到左丘阳的脸，还看到襁褓中的蚩儿向她伸出小手……

    nbsp她后悔了，她真的后悔了，她宁愿立刻死去，也不要承受这永无止境的凌迟之苦！

    nbsp第五天，第六天……

    nbsp又或者，第八天，第九天......

    nbsp不记得过了多久。

    nbsp刑房内的烛台，挂满了烛泪，像一只丑恶的鬼，盘旋、蜿蜒在火苗之下。

    nbsp昭懿公主仍旧挂在刑架上。

    nbsp像一块破败的布，失去了挣扎之力。

    nbsp颜如玉双眼通红。

    nbsp分不清是泪，还是血。

    nbsp“那十八名被你残害的无辜少女！”

    nbsp“还有风羽！”

    nbsp最后。

    nbsp该轮到他的爹娘了。

    nbsp颜如玉高高举起了刀，烛光将他的身躯照得无比高大。

    nbsp昭懿公主像是看到了曙光，甚至动了动眼珠，准备迎接死亡。

    nbsp然而，知树从门外快步走进来：“公子，桑大夫来了。”

    nbsp颜如玉眼里的戾气渐渐散去。

    nbsp桑落来了。

    nbsp他下意识地收了刀。

    nbsp缓缓转头，想要找一块布擦擦脸，刑房里根本没有。

    nbsp他想，捉着袖子擦一擦也好。可他用来血祭的白衣，早已变成一件血衣。 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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